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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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突如其來的警報和能量屏障破碎的波動讓伯納·亞伯拉感覺到了巨大的不安。
哪怕他此時身邊的超級改造戰鬥機器人已經在最快的時間進行了能量掃描和警戒、並沒有發現異常和入侵者，伯納·亞伯拉還是死死盯著青龍所在的那個方向。
但很快他就顧不上去看青龍了——
他剛剛連接放置的精神水晶和水晶棺裏的人類鳳楚已經開始建立了聯系，無形的精神波在巨大的雪色珊瑚周圍蔓延、似乎有什麽要被喚醒了。
青龍此時也在看著那雪色珊瑚的中央，他的視線可以掃描到整個巨大雪珊瑚的長度、寬度和高度，卻意外地沒有辦法穿透那在雪珊瑚中間的水晶棺，無法看到水晶棺之中的存在。
但靈魂中再次升起的不安與躁動讓他確定那水晶棺裏一定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他必須看到的人。
從他這個位置只需要向十點鐘方向走50米，就能夠正面看到水晶棺的樣子、看到水晶棺裏的那個人。
因為有亞伯拉身邊的那個超級改造戰鬥機器人，青龍的移動要符合海水的微微波動才能不被它發覺。
40米。
青龍察覺到了海水中震蕩的精神力。
30米。
青龍覺得這海水中的精神力似乎有些熟悉。
20米。
此時在這片海底似乎只能聽到伯納·亞伯拉在防護服裏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青龍皺眉，他好像從剛剛開始就沒有再聽到鳳楚的聲音、沒有接收到鳳楚的消息了。
青龍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頓。
但他此時距離可以正面看到那水晶棺中人也只剩下十幾米。
他繼續向前走著，他想他一定要看到那個人。
而在這個時候，伯納·亞伯拉忽然無比激動地喊了一聲。
似乎是棺中之人有了什麽動作，青龍跨前一步、他幾乎就要看到那棺中人了，卻聽到了鳳楚非常痛苦又隱忍的聲音。
【唔！呃、啊！】
青龍的動作驟然停下。
即便他現在只差一步就能看到那棺中之人，卻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就走。
【鳳楚！】
【發生什麽了？你受到了什麽攻擊？！】
沒有回答。
青龍的速度幾乎沒有任何掩飾，深藍的眼瞳之中聚滿了急切。
【鳳楚，你堅持住，我現在就去找你！】
他的速度太快，站立在伯納·亞伯拉身邊的超級改造機器人瞬間發現了他入侵的痕跡。
“主人！發現入侵者痕跡！是否剿滅追殺？！”
伯納·亞伯拉的臉色瞬間就由剛剛的激動變成了非常難看的、帶著震驚的模樣。
怎麽可能有人能來到這裏？！
甚至還輕易打破了亞伯拉家族傾全族之力設置的海底能量屏障！
這是他們家族埋藏的最深的、最不能為人知的秘密，一旦被人發現那就是滅族之禍！！
然而現在要去追殺那個“入侵者”卻已經來不及了。
入侵者既然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到這裏、直到離開的時候才露出了一些痕跡，那就說明他的各方面能力都在他改造的“阿瑞斯”之上。
阿瑞斯如果去追殺入侵者，只怕最後被毀滅的還是他自己。
但這個人、這個入侵者，絕對不能活著離開亞伯拉島。
在面對家族的生死存亡之時，伯納·亞伯拉的大腦飛速運轉設想了無數個可能。
片刻後他直接就把入侵者鎖定在了沃龍和鳳楚這兩個人身上。
排除自我的強烈直覺、那兩個人從上島之後就到處查看的行為，最重要的是現在整個亞伯拉島上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個外來者可能擁有他不知道的、強大到可以入侵海底的能力。
而沃龍擁有過分強悍的、甚至可以和智械白虎相抗衡的身體戰鬥能力。
鳳楚更不用說，他的精神力一直沒有測試到上限數值。他甚至懷疑這個人一直在隱藏自己的真正的精神力值、這個鳳楚的精神力甚至可以和薩菲斯老師一較高下。
不過現在伯納·亞伯拉更懷疑沃龍。
因為就算是鳳楚的精神力再厲害，他經過了昨天晚上一晚上徹底的情緒認知改造、又在白天被抽取了超過他能夠承受的精神力，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應該都沒有能力下潛到如此深海。
但沃龍就不同了。
伯納·亞伯拉有些懊惱自己的疏忽，那個男人才是他要更嚴密監視並且防備的存在——畢竟他是少有的、甚至可以說是第一個上島之後幾乎不被雪珊瑚影響情緒和認知的人！
不能因為他的身體沒有什麽過多的研究價值就無視他，這樣反而讓他有鉆空子的機會。
這樣想著，伯納·亞伯拉幾乎可以確定入侵者就是沃龍。
但他心中還有隱隱的不安、一邊帶著阿瑞斯離開，一邊飛快的把這邊的情況發送給了在聯邦研究院的薩菲斯·諸葛。
這種事情一定要告訴老師，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沃龍活著離開亞伯拉島。
還有，經過今晚的測試，鳳楚的精神力確實對“鳳楚”有著特殊的、強烈的喚醒作用。
那是比整個第三層的智械精神力提純之後、更適合、更有可能喚醒“鳳楚”的純粹的力量。
因為就在剛剛，他看到了睜開雙眼甚至、有一瞬間痛苦、迷惘、震驚表情的“鳳楚”。
雖然他的睜眼只是一瞬間，那所有的表情也只是一瞬間就再次蒼白著面色閉上了雙眼。但也足以讓伯納·亞伯拉興奮激動起來。
啊！啊！
那不再是空洞的雙眼。
仿佛在睜開雙眼的時候，“鳳楚”的靈魂也從千年之前回來了。
這是，永生！
【滴滴——滴滴滴——】
【少族長！您快點上來吧，沃龍忽然沖到研究所門前鬧起來了，他說他要見鳳楚，必須要馬上見到鳳楚，不然就要強闖試驗室、並且給軍部發我們挾持關押人質的消息了！】
伯納·亞伯拉收到了研究所發來的訊息。
頓時臉色變得難看至極，然後就冷笑起來。
他剛剛懷疑沃龍就是入侵者，這家夥還敢主動找上門來？！
看來不管他是不是那個危險的人物，這個軍方的、人類的新星，都得葬身在此。
【先穩住他。說我馬上就到。】
伯納·亞伯拉快速地往海島紡錘的中部而去，與此同時在腦海裏思考著要如何殺死沃龍。
幹脆直接在見面的時候殺死他。
不，那家夥的戰鬥力可以和白虎齊平，那就謹慎一點，把他先安撫住、然後把他扔進-2層下半部的狂獸試驗場。讓那些發狂的、雜交的、能力恐怖的海蟲獸們直接把他撕碎！
負2層下半部的那些雜交海蟲獸雖然壽命不長，但每一個的能力都在七級以上，十幾只瘋狂異變的海蟲獸，耗也能把那個人耗死。
伯納·亞伯拉想到這裏神情就變得放松了起來。
戰鬥力堪比白虎又如何？在他的地盤上，是虎得給他趴著，是龍也得給他盤著！
然後伯納·亞伯拉收到了薩菲斯的訊息。
【沃龍非人，是冰淵之下的覆仇者。穩住他一天，只有我的精神力和制造的特殊精神力武器才能殺死他。明晚我會到。】
在看到信息的第一眼，他直接震驚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就驚呼出聲：
“這不可能！沃龍怎麽可能是、他怎麽可能是？！”
然而在震驚過後伯納·亞伯拉卻開始了瘋狂的思考，他甚至開始忍不住咬著自己的指甲緩解焦慮。
是的，雪珊瑚的認知和情緒改變只對情感豐富的生命有較大的影響。人類、動物、海蟲獸都可以被它影響，但植物、機器人受到的影響就會成倍縮減。
而那個沃龍幾乎不受影響。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證明他有問題！
再加上沃龍過分強悍的□□、比機器都更精準的戰鬥計算能力！以及，雪珊瑚附近的海水溫度已經達到60℃！海底壓強也極大，是人類的身體絕對無法生存的區域。
可如果，沃龍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強大的覺醒智械就能夠說得通了。
當然他是如何通過那麽多次檢查、甚至是生命之樹的檢查還未可知。但如果……
伯納·亞伯拉深深的吸了口氣。
如果，這個沃龍是、是……在白虎和玄武之前，被人類傾全族之力制造出來的智械始祖“青龍！”
那，他能入侵到海底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可是“青龍”啊。
伯納·亞伯拉閉了閉眼，光是這個名字，就足以讓無數聯邦研究者和上層的政客感到顫栗。
人類傾盡全力制造了他，又用盡方法想要殺死他。
可他最終還是、還是從南極的冰淵之中爬出來了嗎？
那“朱雀”呢？！
伯納·亞伯拉猛的一個激靈。
該不會鳳楚就是朱雀吧？
“不不不，不可能。”
如果鳳楚是朱雀的話他不可能受到明顯的雪珊瑚的影響、也不可能有那麽強悍深厚的精神力。
所以只有青龍出淵了。
幸好只有青龍出來了。
但只是一個青龍就足夠讓他焦慮不安。
他現在已經沒有把握用負二層的那些實驗海蟲獸就能殺死他了。
還有三層！負三層的那些智械永生能源！
青龍有沒有看到那些？！
伯納·亞伯拉緊緊皺著眉頭，應該沒有，如果是青龍看到了那些，絕不可能無動於衷。說不定會直接毀滅負三層。
但是也不能保證……
“啊。呵呵，我想到了拖住他的好方法。”
如果“沃龍”真的是“青龍”，還有什麽比負三層的那1344個覺醒智械更好的機質呢？
雖然那些覺醒智械已經在永生能源機裏輪轉了不少時間、基本上已經廢掉了。但青龍不會知道，就算青龍知道了，也不可能放棄它們。
這會成為青龍徹底隕落在此的“致命的一環”。
畢竟，那些覺醒智械的核心都有他們設定的自毀系統，哪怕脫離了機械身體、只要核心芯片還有能量存在，他就能瞬間操控它們自爆、讓青龍所有的忍讓和努力功虧一簣。
而另外的致命點……
伯納·亞伯拉一邊給負三層的監測研究員們發信息讓他們把所有智械核心收攏起來，一邊想著貝殼屋裏的鳳楚。
這個黑發紅眼的人類，是怎麽和那頂級的智械始祖在一起的？
他和沃龍似乎過於親密，他知不知道沃龍就是青龍？他的立場在人類還是……覺醒智械？
不過這些現在都可以不用考慮了。
鳳楚已經被深度的認知改變，不管他曾經是什麽立場、是不是知道沃龍的真實身份，他最後的結局就永遠只能在這座島上成為試驗品、不，是給永生的祭品。
而改變了情緒認知的鳳楚，也可以是背刺青龍的一把利刃。
“……啊啊，沃龍那麽在意鳳楚，他該不會是愛上了一個人類了吧？”
伯納·亞伯拉突然帶著點嘲諷和惡意的開了口。
“那、可就太要命了。”
*
在青龍面色沈肅的站在研究所門口、不停的給鳳楚發消息的時候，鳳楚正在體會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精神混亂和痛苦。
原本一切都是正常的，他正隨著青龍的視角一起見證亞伯拉島的罪惡、發掘亞伯拉家族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
但從青龍從-3層從新入海、向著更下方的海底第4層去的時候，鳳楚就隱隱的感覺到了精神上的波動不安。
而這種波動不安在看到那漆黑之中恍如龐然巨獸的雪色珊瑚之後就達到了頂峰。
他在看到雪色珊瑚的那一瞬間就發現自己好像無法集中精神、甚至無法說話了。
他難以理解，他只是在和青龍視覺共享而已、他的身體和精神根本就沒有進入海底，難道只是看著那巨大的珊瑚就會影響他的認知和情緒？！
鳳楚本能的想要閉眼，他感覺自己也確實閉上了眼睛。
可那種精神的不安和波動還在持續、甚至在某一瞬間變得更加混亂不可控制。
當那種混亂與精神波動達到了頂峰的時候，鳳楚控制不住的抱著腦袋發出了悶哼聲。
實在是太痛了、太混亂了，就像是大腦要炸開了一樣。
於是他睜開了雙眼。
看到的卻不是貝殼屋那雪白的墻壁，而是更加刺目的、在黑暗深海之中的、雪白。
他就在這巨大恐怖的雪白之中，無法開口、無法行動。
他甚至看到了就在他對面、滿臉激動到扭曲的伯納·亞伯拉……以及，仿佛一閃而過的一個身影。
可怎麽可能呢？
他的視角不對。
他怎麽會在這個位置看到亞伯拉？
他精神波動和共振還在繼續，混亂和疼痛還在繼續。
甚至，他覺得自己的左肩、胸口、甚至心臟都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可他明明有著最結實的朱雀的身軀啊？
在那混亂和疼痛的最後一瞬，鳳楚才恍然發現他似乎被囚禁在某個玻璃囚籠之中。
而意識的最後畫面，是……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微微抽動的手指。
“！！！”
鳳楚猛然睜開雙眼從貝殼床上坐起。
然後就控制不住地呻吟出聲按住了自己的額頭眉心。
混亂和疼痛還在繼續，讓他幾乎難以思考，但他又必須去思考些什麽。
比如海底那巨大的、如城堡一般的雪色珊瑚。
比如如何制造混亂、完美地解救出負三層的覺醒智械們。
還比如、那在玻璃籠裏的手指。
鳳楚擡起左手，這只手很完美。
手指修長、有力、每一根手指的長度都是按照最標準的人類的手指該有的模樣制作的。
但這不是“鳳楚”的左手。
“鳳楚”的左手並不完美，他的無名指比食指長了一小截、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還有一顆極小的指間痣。
都是現在的這雙手上沒有的。
但讓鳳楚覺得可怕的甚至不敢深想的，在剛剛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畫面之中，他抽動的手，是無名指比食指長的、有著小小指間痣的手。
“老天……怎麽可能啊……”
是因為朱雀覺醒所以讓他太想念自己的身體了嗎？
他的身體已經沈海餵魚了一千年了。
就算沒有被魚啃光現在也應該只剩下點渣渣白骨了，怎麽可能還有他的身體？
但他看到的那又是什麽？
伯納·亞伯拉又在做什麽該死的實驗？
鳳楚實在是無法把這些想的清楚明白，再加上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在剛剛睜開眼的瞬間遭受了巨大的汙染，是真的不能再多想什麽了。
於是就疲憊的倒在床上，準備睡個昏天暗地。
他的精神需要休息。
非常非常需要休息。
他已經感覺到混亂與疲憊到達了極限。
然而這個時候他的門卻被敲響了，那雙猩紅的眼睛猛然睜開。
鳳楚覺得暴躁厭煩。
“鳳楚，沃龍非要來見你，你開開一下門吧？”
鳳楚緊緊地擰著眉，沃龍？沃龍是什麽東西！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睡覺？！
“讓他滾！我現在誰也不想見！我要睡覺！”
而此時被伯納·亞伯拉微笑著、似乎沒有防備的帶入地下一層的、站在貝殼屋門外的青龍眼中所有的擔心在瞬間凝固，而後在亞伯拉幾乎是惡劣的笑意裏，青龍一腳踹開了貝殼屋的門。
在鳳楚震驚又意外混亂的目光中，青龍走進了這個貝殼屋。
“龍、青、沃、龍龍？你、你怎麽也下來了啊？”
青龍轉身看向伯納·亞伯拉。
“明晚，我會跟你去看地下三層。”
“現在，滾。”
他又一腳，直接把門踹上了。
伯納·亞伯拉站在門外卻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來，甚至到最後都不掩飾自己囂張的笑聲。
多麽可笑啊！
沃龍果然就是青龍，他被負三層的智械牽制住了。
而這個最該痛恨人類、對人類無情的機器，卻真的愛上了一個即將背叛他的人！
“神龍隕落……便在明日啊。”
“哈哈！哈哈哈哈！”
而屋內，青龍看著神色疲憊混亂、甚至顯出一絲蒼白無助的青年，最終滿腔的擔憂與瘋狂全都化為一聲嘆息。
他走上前，把他擁入了懷中。
“……鳳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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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來的警報和能量屏障破碎的波動讓伯納·亞伯拉感覺到了巨大的不安。
哪怕他此時身邊的超級改造戰鬥機器人已經在最快的時間進行了能量掃描和警戒、並沒有發現異常和入侵者，伯納·亞伯拉還是死死盯著青龍所在的那個方向。
但很快他就顧不上去看青龍了——
他剛剛連接放置的精神水晶和水晶棺裏的人類鳳楚已經開始建立了聯系，無形的精神波在巨大的雪色珊瑚周圍蔓延、似乎有什麽要被喚醒了。
青龍此時也在看著那雪色珊瑚的中央，他的視線可以掃描到整個巨大雪珊瑚的長度、寬度和高度，卻意外地沒有辦法穿透那在雪珊瑚中間的水晶棺，無法看到水晶棺之中的存在。
但靈魂中再次升起的不安與躁動讓他確定那水晶棺裏一定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他必須看到的人。
從他這個位置只需要向十點鐘方向走50米，就能夠正面看到水晶棺的樣子、看到水晶棺裏的那個人。
因為有亞伯拉身邊的那個超級改造戰鬥機器人，青龍的移動要符合海水的微微波動才能不被它發覺。
40米。
青龍察覺到了海水中震蕩的精神力。
30米。
青龍覺得這海水中的精神力似乎有些熟悉。
20米。
此時在這片海底似乎只能聽到伯納·亞伯拉在防護服裏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青龍皺眉，他好像從剛剛開始就沒有再聽到鳳楚的聲音、沒有接收到鳳楚的消息了。
青龍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頓。
但他此時距離可以正面看到那水晶棺中人也只剩下十幾米。
他繼續向前走著，他想他一定要看到那個人。
而在這個時候，伯納·亞伯拉忽然無比激動地喊了一聲。
似乎是棺中之人有了什麽動作，青龍跨前一步、他幾乎就要看到那棺中人了，卻聽到了鳳楚非常痛苦又隱忍的聲音。
【唔！呃、啊！】
青龍的動作驟然停下。
即便他現在只差一步就能看到那棺中之人，卻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就走。
【鳳楚！】
【發生什麽了？你受到了什麽攻擊？！】
沒有回答。
青龍的速度幾乎沒有任何掩飾，深藍的眼瞳之中聚滿了急切。
【鳳楚，你堅持住，我現在就去找你！】
他的速度太快，站立在伯納·亞伯拉身邊的超級改造機器人瞬間發現了他入侵的痕跡。
“主人！發現入侵者痕跡！是否剿滅追殺？！”
伯納·亞伯拉的臉色瞬間就由剛剛的激動變成了非常難看的、帶著震驚的模樣。
怎麽可能有人能來到這裏？！
甚至還輕易打破了亞伯拉家族傾全族之力設置的海底能量屏障！
這是他們家族埋藏的最深的、最不能為人知的秘密，一旦被人發現那就是滅族之禍！！
然而現在要去追殺那個“入侵者”卻已經來不及了。
入侵者既然能夠悄無聲息的來到這裏、直到離開的時候才露出了一些痕跡，那就說明他的各方面能力都在他改造的“阿瑞斯”之上。
阿瑞斯如果去追殺入侵者，只怕最後被毀滅的還是他自己。
但這個人、這個入侵者，絕對不能活著離開亞伯拉島。
在面對家族的生死存亡之時，伯納·亞伯拉的大腦飛速運轉設想了無數個可能。
片刻後他直接就把入侵者鎖定在了沃龍和鳳楚這兩個人身上。
排除自我的強烈直覺、那兩個人從上島之後就到處查看的行為，最重要的是現在整個亞伯拉島上除了他們兩個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個外來者可能擁有他不知道的、強大到可以入侵海底的能力。
而沃龍擁有過分強悍的、甚至可以和智械白虎相抗衡的身體戰鬥能力。
鳳楚更不用說，他的精神力一直沒有測試到上限數值。他甚至懷疑這個人一直在隱藏自己的真正的精神力值、這個鳳楚的精神力甚至可以和薩菲斯老師一較高下。
不過現在伯納·亞伯拉更懷疑沃龍。
因為就算是鳳楚的精神力再厲害，他經過了昨天晚上一晚上徹底的情緒認知改造、又在白天被抽取了超過他能夠承受的精神力，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應該都沒有能力下潛到如此深海。
但沃龍就不同了。
伯納·亞伯拉有些懊惱自己的疏忽，那個男人才是他要更嚴密監視並且防備的存在——畢竟他是少有的、甚至可以說是第一個上島之後幾乎不被雪珊瑚影響情緒和認知的人！
不能因為他的身體沒有什麽過多的研究價值就無視他，這樣反而讓他有鉆空子的機會。
這樣想著，伯納·亞伯拉幾乎可以確定入侵者就是沃龍。
但他心中還有隱隱的不安、一邊帶著阿瑞斯離開，一邊飛快的把這邊的情況發送給了在聯邦研究院的薩菲斯·諸葛。
這種事情一定要告訴老師，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沃龍活著離開亞伯拉島。
還有，經過今晚的測試，鳳楚的精神力確實對“鳳楚”有著特殊的、強烈的喚醒作用。
那是比整個第三層的智械精神力提純之後、更適合、更有可能喚醒“鳳楚”的純粹的力量。
因為就在剛剛，他看到了睜開雙眼甚至、有一瞬間痛苦、迷惘、震驚表情的“鳳楚”。
雖然他的睜眼只是一瞬間，那所有的表情也只是一瞬間就再次蒼白著面色閉上了雙眼。但也足以讓伯納·亞伯拉興奮激動起來。
啊！啊！
那不再是空洞的雙眼。
仿佛在睜開雙眼的時候，“鳳楚”的靈魂也從千年之前回來了。
這是，永生！
【滴滴——滴滴滴——】
【少族長！您快點上來吧，沃龍忽然沖到研究所門前鬧起來了，他說他要見鳳楚，必須要馬上見到鳳楚，不然就要強闖試驗室、並且給軍部發我們挾持關押人質的消息了！】
伯納·亞伯拉收到了研究所發來的訊息。
頓時臉色變得難看至極，然後就冷笑起來。
他剛剛懷疑沃龍就是入侵者，這家夥還敢主動找上門來？！
看來不管他是不是那個危險的人物，這個軍方的、人類的新星，都得葬身在此。
【先穩住他。說我馬上就到。】
伯納·亞伯拉快速地往海島紡錘的中部而去，與此同時在腦海裏思考著要如何殺死沃龍。
幹脆直接在見面的時候殺死他。
不，那家夥的戰鬥力可以和白虎齊平，那就謹慎一點，把他先安撫住、然後把他扔進-2層下半部的狂獸試驗場。讓那些發狂的、雜交的、能力恐怖的海蟲獸們直接把他撕碎！
負2層下半部的那些雜交海蟲獸雖然壽命不長，但每一個的能力都在七級以上，十幾只瘋狂異變的海蟲獸，耗也能把那個人耗死。
伯納·亞伯拉想到這裏神情就變得放松了起來。
戰鬥力堪比白虎又如何？在他的地盤上，是虎得給他趴著，是龍也得給他盤著！
然後伯納·亞伯拉收到了薩菲斯的訊息。
【沃龍非人，是冰淵之下的覆仇者。穩住他一天，只有我的精神力和制造的特殊精神力武器才能殺死他。明晚我會到。】
在看到信息的第一眼，他直接震驚在原地。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就驚呼出聲：
“這不可能！沃龍怎麽可能是、他怎麽可能是？！”
然而在震驚過後伯納·亞伯拉卻開始了瘋狂的思考，他甚至開始忍不住咬著自己的指甲緩解焦慮。
是的，雪珊瑚的認知和情緒改變只對情感豐富的生命有較大的影響。人類、動物、海蟲獸都可以被它影響，但植物、機器人受到的影響就會成倍縮減。
而那個沃龍幾乎不受影響。
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證明他有問題！
再加上沃龍過分強悍的□□、比機器都更精準的戰鬥計算能力！以及，雪珊瑚附近的海水溫度已經達到60℃！海底壓強也極大，是人類的身體絕對無法生存的區域。
可如果，沃龍不是人類、而是一個強大的覺醒智械就能夠說得通了。
當然他是如何通過那麽多次檢查、甚至是生命之樹的檢查還未可知。但如果……
伯納·亞伯拉深深的吸了口氣。
如果，這個沃龍是、是……在白虎和玄武之前，被人類傾全族之力制造出來的智械始祖“青龍！”
那，他能入侵到海底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可是“青龍”啊。
伯納·亞伯拉閉了閉眼，光是這個名字，就足以讓無數聯邦研究者和上層的政客感到顫栗。
人類傾盡全力制造了他，又用盡方法想要殺死他。
可他最終還是、還是從南極的冰淵之中爬出來了嗎？
那“朱雀”呢？！
伯納·亞伯拉猛的一個激靈。
該不會鳳楚就是朱雀吧？
“不不不，不可能。”
如果鳳楚是朱雀的話他不可能受到明顯的雪珊瑚的影響、也不可能有那麽強悍深厚的精神力。
所以只有青龍出淵了。
幸好只有青龍出來了。
但只是一個青龍就足夠讓他焦慮不安。
他現在已經沒有把握用負二層的那些實驗海蟲獸就能殺死他了。
還有三層！負三層的那些智械永生能源！
青龍有沒有看到那些？！
伯納·亞伯拉緊緊皺著眉頭，應該沒有，如果是青龍看到了那些，絕不可能無動於衷。說不定會直接毀滅負三層。
但是也不能保證……
“啊。呵呵，我想到了拖住他的好方法。”
如果“沃龍”真的是“青龍”，還有什麽比負三層的那1344個覺醒智械更好的機質呢？
雖然那些覺醒智械已經在永生能源機裏輪轉了不少時間、基本上已經廢掉了。但青龍不會知道，就算青龍知道了，也不可能放棄它們。
這會成為青龍徹底隕落在此的“致命的一環”。
畢竟，那些覺醒智械的核心都有他們設定的自毀系統，哪怕脫離了機械身體、只要核心芯片還有能量存在，他就能瞬間操控它們自爆、讓青龍所有的忍讓和努力功虧一簣。
而另外的致命點……
伯納·亞伯拉一邊給負三層的監測研究員們發信息讓他們把所有智械核心收攏起來，一邊想著貝殼屋裏的鳳楚。
這個黑發紅眼的人類，是怎麽和那頂級的智械始祖在一起的？
他和沃龍似乎過於親密，他知不知道沃龍就是青龍？他的立場在人類還是……覺醒智械？
不過這些現在都可以不用考慮了。
鳳楚已經被深度的認知改變，不管他曾經是什麽立場、是不是知道沃龍的真實身份，他最後的結局就永遠只能在這座島上成為試驗品、不，是給永生的祭品。
而改變了情緒認知的鳳楚，也可以是背刺青龍的一把利刃。
“……啊啊，沃龍那麽在意鳳楚，他該不會是愛上了一個人類了吧？”
伯納·亞伯拉突然帶著點嘲諷和惡意的開了口。
“那、可就太要命了。”
*
在青龍面色沈肅的站在研究所門口、不停的給鳳楚發消息的時候，鳳楚正在體會著一種從未有過的精神混亂和痛苦。
原本一切都是正常的，他正隨著青龍的視角一起見證亞伯拉島的罪惡、發掘亞伯拉家族那些見不得光的秘密。
但從青龍從-3層從新入海、向著更下方的海底第4層去的時候，鳳楚就隱隱的感覺到了精神上的波動不安。
而這種波動不安在看到那漆黑之中恍如龐然巨獸的雪色珊瑚之後就達到了頂峰。
他在看到雪色珊瑚的那一瞬間就發現自己好像無法集中精神、甚至無法說話了。
他難以理解，他只是在和青龍視覺共享而已、他的身體和精神根本就沒有進入海底，難道只是看著那巨大的珊瑚就會影響他的認知和情緒？！
鳳楚本能的想要閉眼，他感覺自己也確實閉上了眼睛。
可那種精神的不安和波動還在持續、甚至在某一瞬間變得更加混亂不可控制。
當那種混亂與精神波動達到了頂峰的時候，鳳楚控制不住的抱著腦袋發出了悶哼聲。
實在是太痛了、太混亂了，就像是大腦要炸開了一樣。
於是他睜開了雙眼。
看到的卻不是貝殼屋那雪白的墻壁，而是更加刺目的、在黑暗深海之中的、雪白。
他就在這巨大恐怖的雪白之中，無法開口、無法行動。
他甚至看到了就在他對面、滿臉激動到扭曲的伯納·亞伯拉……以及，仿佛一閃而過的一個身影。
可怎麽可能呢？
他的視角不對。
他怎麽會在這個位置看到亞伯拉？
他精神波動和共振還在繼續，混亂和疼痛還在繼續。
甚至，他覺得自己的左肩、胸口、甚至心臟都劇烈地疼痛了起來。
可他明明有著最結實的朱雀的身軀啊？
在那混亂和疼痛的最後一瞬，鳳楚才恍然發現他似乎被囚禁在某個玻璃囚籠之中。
而意識的最後畫面，是……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微微抽動的手指。
“！！！”
鳳楚猛然睜開雙眼從貝殼床上坐起。
然後就控制不住地呻吟出聲按住了自己的額頭眉心。
混亂和疼痛還在繼續，讓他幾乎難以思考，但他又必須去思考些什麽。
比如海底那巨大的、如城堡一般的雪色珊瑚。
比如如何制造混亂、完美地解救出負三層的覺醒智械們。
還比如、那在玻璃籠裏的手指。
鳳楚擡起左手，這只手很完美。
手指修長、有力、每一根手指的長度都是按照最標準的人類的手指該有的模樣制作的。
但這不是“鳳楚”的左手。
“鳳楚”的左手並不完美，他的無名指比食指長了一小截、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還有一顆極小的指間痣。
都是現在的這雙手上沒有的。
但讓鳳楚覺得可怕的甚至不敢深想的，在剛剛他睜開眼睛看到的畫面之中，他抽動的手，是無名指比食指長的、有著小小指間痣的手。
“老天……怎麽可能啊……”
是因為朱雀覺醒所以讓他太想念自己的身體了嗎？
他的身體已經沈海餵魚了一千年了。
就算沒有被魚啃光現在也應該只剩下點渣渣白骨了，怎麽可能還有他的身體？
但他看到的那又是什麽？
伯納·亞伯拉又在做什麽該死的實驗？
鳳楚實在是無法把這些想的清楚明白，再加上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在剛剛睜開眼的瞬間遭受了巨大的汙染，是真的不能再多想什麽了。
於是就疲憊的倒在床上，準備睡個昏天暗地。
他的精神需要休息。
非常非常需要休息。
他已經感覺到混亂與疲憊到達了極限。
然而這個時候他的門卻被敲響了，那雙猩紅的眼睛猛然睜開。
鳳楚覺得暴躁厭煩。
“鳳楚，沃龍非要來見你，你開開一下門吧？”
鳳楚緊緊地擰著眉，沃龍？沃龍是什麽東西！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打擾他睡覺？！
“讓他滾！我現在誰也不想見！我要睡覺！”
而此時被伯納·亞伯拉微笑著、似乎沒有防備的帶入地下一層的、站在貝殼屋門外的青龍眼中所有的擔心在瞬間凝固，而後在亞伯拉幾乎是惡劣的笑意裏，青龍一腳踹開了貝殼屋的門。
在鳳楚震驚又意外混亂的目光中，青龍走進了這個貝殼屋。
“龍、青、沃、龍龍？你、你怎麽也下來了啊？”
青龍轉身看向伯納·亞伯拉。
“明晚，我會跟你去看地下三層。”
“現在，滾。”
他又一腳，直接把門踹上了。
伯納·亞伯拉站在門外卻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來，甚至到最後都不掩飾自己囂張的笑聲。
多麽可笑啊！
沃龍果然就是青龍，他被負三層的智械牽制住了。
而這個最該痛恨人類、對人類無情的機器，卻真的愛上了一個即將背叛他的人！
“神龍隕落……便在明日啊。”
“哈哈！哈哈哈哈！”
而屋內，青龍看著神色疲憊混亂、甚至顯出一絲蒼白無助的青年，最終滿腔的擔憂與瘋狂全都化為一聲嘆息。
他走上前，把他擁入了懷中。
“……鳳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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